与齐白石“同框”

来源:
作者:◎文、图/张郎郎
2019-02-25 14: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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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郎郎先生有许多身份,画家、诗人、教师、张仃之子。在大雅宝胡同甲2号生活的经历更是让他有着说不完的奇闻逸事。在张郎郎先生的回忆里,那些家喻户晓的艺术大师纷纷褪去光鲜亮丽的外衣,呈现出如你我一般的平凡。今天,张先生与我们分享了一则由齐白石画作引发的小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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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夏天,我参观了由故宫博物院和北京画院联合举办的“清平福来——齐白石艺术特展”和“胸中山水奇天下——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特展,观展之余不仅令我回忆起当年白石老人在大雅宝胡同甲2号留下的点点滴滴,还勾起了一段使我后悔不已的收藏往事。

  我在外语学院附中上学那会儿,同学张新华来我们家玩儿。他知道我父亲张仃是画家,而且相熟的画家很多,所以就说:“郎郎,送我一张画吧!”我说:“那我给你画一张!”他说:“还是送一张在你们家不怎么当回事儿的名家的画吧!”于是,我们俩就开始翻箱倒柜。结果一翻,就翻出了一张齐白石画给我父亲的画(如图),画的是一头牛,不过画的不是牛头或者牛身子,而是牛屁股和牛尾巴。我说:“这张行吗?”他说:“行!这个就送给我吧!”

  那张画上有白石老人赠画给我父亲的题字,是这么写的:“仃也,吾弟也,此小幅记之其事,九十三白石。”我一想,白石老人这么客气,又是“仃也”,又是“吾弟也”的,我转赠这幅画,也不能含糊。于是就在这幅画左侧的柳条上,也题了几句转赠的话,“华也,吾弟也,转赠小幅以记其事,十九郎郎”。用现在一个较为时髦的词来说,这也算是我与齐白石“同框”了。

  我能随意处置这幅“牛屁股”是有原因的。当年,李可染先生与我父亲的关系最好,所以我们刚到中央美院时,李先生就带着他去拜望白石老人。父亲一直对齐白石敬仰有加。一是因为他在北平艺专上学时,跟白石老人学画山水,算是他的弟子。二是从绘画的直观角度,他就一直喜欢齐白石。我爸爸崇尚从民间艺术生发出来的、朴实的、直接的美,或者是像儿童画一样的直白的美,这些他推崇的绘画特点,正好齐白石的画里都有。

  不过,那次拜访,父亲心里有着些许顾忌,自己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入室弟子,也不算什么得意门生,担心白石老人早把自己忘了。所以,我父亲见到白石老人后,只说求一幅画,其他什么也没说。

  那时求画,除了应该给的润笔外,还得把求画者的名字写在一张小条儿上。白石老人一看,小条儿上写的名字是“张仃”,马上说:“张仃是我的学生啊。”父亲赶紧说道:“对,我是您的学生,我没敢贸然说,怕过去了这么些年,您已经记不得了。”

  那次求画,白石老人给我父亲画了一张葫芦,还题了字。这还不算完,师徒相逢令齐白石心情大好,于是就说:“我再送你一张。”这个“送”可是不用给润笔的,也就是白饶一张。白石老人说:“人家都说,我送给别人画,要不画虾米,要不画小鸡,这回咱换换,我给你画一幅牛。”于是,就画了这张“牛屁股”。父亲当时的理解,可能是齐白石认为,我爸爸后来画漫画了,没画国画,所以属于他学生里的牛尾。虽然心里不太是滋味儿,但反正是送的,我爸爸就都给卷回家了。拿回家后,也没太重视,既没托,也没裱,往那儿一扔就没再管。于是,数年之后,就有了我在齐白石原作上题字,并且赠画给张新华的事儿。

  时间又过了很多年,有一次我去北京画院看展,竟发现那里也挂着一幅同样的“牛屁股”,原来白石老人就爱这么画牛,他的路数永远有出其不意的地方,这种画可算是齐白石的稀缺画品种。而且,白石老人给我爸爸的那幅牛,不仅有“仃也,吾弟也”这种表示亲友关系的题字,而且那个“仃”字的一横,还特意画成了钉子帽的形状。在北京画院看完展,我一方面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傻,把这么珍贵的画给送人了,但另一方面也为张新华高兴,因为这可算他捡着的一个大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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