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捡漏”记

    在我看来，玩儿古玩收藏投资最大的魅力在于它并没有一个固定的价格标准，而最大的乐趣也就在于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捡漏儿”的过程。所谓捡漏，是指以很便宜的价钱买到很值的古玩，而且卖家往往是不知情的。
    说到“捡漏儿”，我认为以前的“捡漏儿”的实质主要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称。这个“不对称”也就是卖家也许对于古玩的真实价值并不十分清楚，因此开出的价格会与其真实的价值相距甚远，但如果一个好的藏家掌握这其中的信息，便能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得到那件宝贝。不过，随着信息传播渠道的发展，“捡漏儿”的机会也随之减少，仅存的一些精品也只能在拍卖会和一些资深的藏家手里见到了。优秀的“老作品”既有艺术价值也有文物价值，同时又具有稀缺性，其价值更胜于新作品是自然而然的。
再说我钟爱的紫砂壶。在明代末年，随着茶叶的出口而流传到欧洲各国，紫砂壶优良的宜茶功能博得了欧洲王公贵族们的赞誉，他们将紫砂壶称为“红色瓷器”，并以拥有一件宜兴的紫砂壶为无上荣耀。在日本，饮茶风气也很盛行，紫砂壶早在江户时代末期就已传入日本，明治年间，日本人还聘请了宜兴的紫砂艺人远渡东洋去传授技艺。因此，全世界各地都散落着中国的紫砂器具。
    随着互联网的发达，信息交互越来越频繁，收藏爱好者们“淘宝”之路也通过新媒体、新渠道遍布世界各地。以我个人为例，2008年开始，我就把眼光投向海外，开拓起自己的收藏之路来，留意去逐渐收集海外回流的紫砂精品。2017年，在一次日本的网站拍卖活动中，我看到了一件让我大为心动的紫砂茶叶罐，但网站给出的图片十分模糊，相关资料也非常有限，更不用提亲自上手了。但是隔空凭借自己的感觉，我认为这是一件很好的物件，并且认定是老东西，于是下定决心要赌上一把。
    拍卖终于开始了，无底价起拍。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竞争异常激烈，我马上意识到也有很多的行家在参与拍卖。在加了足足有100多手之后，我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实力花了5万多人民币拍得了这件宝贝。说实话，整个拍卖过程中，我的心情十分忐忑，也害怕自己会走眼失手，那花的钱就打水漂了。直到东西拿到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幸运的“捡漏儿”结果甚至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直到圈中朋友的聚会，大家纷纷议论猜测着这次拍卖，此时我才踌躇满志地将拍得的紫砂茶叶罐展示于大家面前，并且得到了行内人的一致肯定，甚至当场就有人肯出五倍的价格收购这件东西，让我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里向大家介绍一下，此次淘来的这件黑堆泥茶叶罐是乾隆年间制成，其高13公分、宽为11公分。茶罐做四方侧角，圆口平肩，底足圆润。
    所谓堆泥，是紫砂装饰的特殊手法，通过一层层泥浆堆绘达到浮雕效果，是宫廷器常见的装饰手法，这也要求作者须具有书法绘画、贴塑的艺术功底，才能取得良好的艺术效果。这只罐上堆绘黑泥，山峦叠起，远山飞舟，景色宜人，与壶匹配贴切；并用白泥堆绘松、竹、小亭、远山、渔舟等，用笔豪放、意境俱佳，装饰性强，类似青花瓷绘，这些技法出自诸家名手、风格各异，却是民间佳作。
    同时，这件黑堆泥茶叶罐在技法上还吸取了田黄石薄意雕手法，它具有绘画与浮雕双重艺术效果。泥绘装饰采用中国画展开构图、油画、堆雕的立体感，图案工艺装饰性。它的难点在用壶泥的本色上，追求可视意象、意境，予人于回甘。赏玩的时候可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它，于品茶之际观赏交流，给人以思考。而且，紫砂器的泥绘图景必须紧贴造型气质与神韵、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讲究平中求奇、不浮华、而有层次感。早期，紫砂器常以本色泥堆画、雕琢，尔后以白泥居多。而以泥装饰，黑堆泥茶壶已是罕见。在我多年的收藏经历中，所知的黑堆泥茶叶罐仅此一件，能够遇见并且入手，确实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机缘。
    通过这次淘宝经历也让我感受到，其实古玩行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买家询价，卖家出价，那么买家无论如何必须还价，并且倘若卖家同意以买家出的价格成交，这笔交易就此完成，买家不能在还价且卖家同意后做出反悔。这是一种契约精神。因此，这样的交易规则对于看得见而无法上手亲自鉴定的东西，更多的是要靠从事收藏多年历练出的独到眼光和高于常人的胆识了。                   （本文文图由王云涛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