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京城二十年 何海霞“梦幻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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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本刊记者 赵玉国
2018-06-20 09:4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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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何海霞,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关键词可能会是“长安画派”。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这个雄壮的群体合奏中,何海霞却是一个孤单的独奏者。“长安画派”是何海霞成名的起点,但却不是最高点。他真正形成自己独特面貌,并凭之在山水画大师辈出的20世纪中国艺术史上站稳脚跟,还是在上世纪70年代重回北京后艺术风格上的“晚年新变”。

 
 
重返京城二十年  何海霞“梦幻成真”
 
◎文/本刊记者  赵玉国
 
 
那一年,当我从乡下搬居来西安,正是何海霞从西安迁居于北京;京城里有了一位大师,秦都乃为之空旷哪里黄土不埋人,长安自古难留客,何海霞走了,古城墙里却长长久久地流传着关于他诸多的神话。
 
这是贾平凹在《我读何海霞》里写下的文字。
1976年,何海霞应文化部及各部委之邀,赴北京为人民大会堂、中南海、钓鱼台国宾馆及北京各大饭店创作了多幅巨制山水画。从那一年开始,他的主要生活与创作时间都已经北移京师。几年的时间里,他创作了《大地长春》《爱我河山》《大地一统锦绣山河》等宏篇巨构,吞吐山川,气势磅礴,金碧辉煌,意境阔远,表现出拥抱时代的大视野、大气象、大格局。北京美术界和中央有关部门看到了何海霞的这种大手笔、大气魄,才正式在1984年将他调至中国国家画院的前身——中国画研究院。
何海霞是北京人,一个北京的满族人,由于时代的原因,他离开了北京。在他早年的作品中还能看到“北平何瀛”、“燕人何瀛”这样的署款,甚或还能偶尔见到“长白海霞何瀛”这样记述自己民族龙兴之地的署款。哪怕是西安这样的周秦汉唐古都,也不能转移他骨子里作为一个北京旗人的骄傲。所以我们能够想见,1984年的那一道调令,对于这个漂泊客居了快半个世纪的老人来说,其快意又何啻于“千里江陵一日还”!
回到北京的何海霞,胸中装着万千山水,有用之不尽的创作源泉。这时的他,有着一种滚烫炽热的民族自豪感,有着一泻千里不可遏制的创作激情。改革开放的大环境又为他展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广阔天地。这些客观条件,为他的“衰年变法”带来了机缘。他的“变法”绝不是“无法无天”,而是法更严、法更新。他的新,越来越表现在不是用笔墨、用色彩作画,而是在用心、用意、用感情作画,泼墨铺彩气象万千,纵涂竖抹皆成大观,雄浑精美,韵味无穷。不管怎么“变”,当我们看到他的一幅幅引人入胜的新作时,就不禁会惊喜地感到面貌一新,令人神往。在他的作品中,小青绿、大青绿、金碧、泼彩、泼墨和水墨浅绛,早已高度娴熟地融为一体,水乳交融、天衣无缝,而且相得益彰。
上世纪80年代末,年近九旬的何海霞,艺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早为举世公认。照说,一个画家到了这个份儿,就应该颐养天年,艺术上也不宜再作非分之想了。可何海霞不然,他自己刻了一方“苍苍暮年大有作为”的印章。这掷地有声的八个字,充满着老人的豪情和自信。
正因他有这样的追求,我们今天才能看到《梦幻成真》这样的巨作。该作创作于1989年,画工精湛,以夺目的光彩道出了当时艺术家惬意、舒适的心境,也代表了何海霞“衰年变法”的各种不同气象。很多人在第一眼看到这幅作品时,都对以前的何海霞印象形成了很大冲击。这是一幅何老艺术语言集大成的作品,这种创作面貌应该是其晚年生活自由和安定条件下生发的。
这是何海霞用了60余年时间,对传统潜心研究,对自然和生活深入体察,通过千锤百炼的艺术实践,最后达到前无古人的突破与贡献。它开拓了中国画艺术语言体系的视野,增强了中国画的表现力和感染力。
这幅《梦幻成真》日前出现在北京嘉德艺术中心举行的“梦幻成真——纪念何海霞诞辰110周年精品展”上。何海霞的生前好友中国国家画院院务委员周韶华在看过该作后直言道,他是“中国金碧青绿山水第一人”,即使其师张大千看了他的巨作也会有“望尘莫及”之感叹。据了解,此次由中国嘉德主办的展览呈现了何海霞家属数十年珍藏的110余件作品,主要聚焦了何海霞晚年重回北京后的创作。除了气势磅礴的巨作,展出的小品、册页也颇为精彩。藉此也让观者更全面地了解何海霞的艺术。
展览开幕当天,主办方还举办了本次展览的学术研讨会。著名文化学者王鲁湘、中国国家博物馆原副馆长陈履生、著名画家吴悦石、长安画派研究专家路增远等纷纷到场,并对何海霞的艺术成就及艺术史地位展开讨论。
何海霞活在20世纪,这是一个山水画巨匠辈出的世纪。在这个世纪的山水画大家中,如何定位何海霞?何海霞是一位怎样的艺术家?我们不妨听听专家们怎样说。
 
王鲁湘:塑造国家文化形象的“庙堂画家”
要想给予何海霞在20世纪山水画中一个准确定位,重返北京的20年是一个最后的定格。这个定格的地点很有意思,特别是对于何海霞来说。
北京,是满族人创造光荣与梦想的辉煌帝都,那种政治与文化上的骄傲,是深植在何海霞骨髓里的。从1976年实际调回北京,到1984年正式成为国家画院画师,是何海霞艺术生命的金色晚年。他也受到了北京美术界和政界的欢迎,成为中南海、钓鱼台国宾馆、北京饭店、京西宾馆、人民大会堂等举行重大国事场所之间最为活跃的老画师。他为这些代表国家形象和尊严的空间绘制了许多巨幅山水画,或是青绿、或是金碧,这些画面壮丽、辉煌,天高地迥,寓意了神州一统。恰逢盛世,我们找到了这样一位硕果仅存的庙堂山水画家,他必须回到北京。从江湖之远来到庙堂之高,以其大手笔、大泼墨、大青绿、大金碧的山水画,成为塑造国家文化形象的庙堂画家。
 
陈履生:他是20世纪后期延续传统的重要山水画家
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的30年间,很多画家面对风云突变的时代一时不知所措,但是他们很快顺应潮流,主动去适应这个时代,画了许多与过去全然不同的画,如陈半丁的《力争上游图》、潘天寿的《土改分得大黄牛》、林风眠的“人民公社”和“炼钢”系列、李可染的《万山红遍》等,以及何海霞的《驯服黄河》等建设题材作品。
在新中国主要的美术创作题材中,何海霞基本上都有所涉猎,但是基于画家的身份,他的作品并没有获得认可,以致缺席了一些重要的展览。何海霞的尴尬,主要受制于身份认同。他在自己的笔墨世界中有心改造自己,并积极努力在多种题材中寻求突破,可是,客观上他不能跟上时代。尤其是在笔墨方面,作为长安画派的一员,他在笔墨上逐渐融合长安画派的特色,而且用自己的所长重拾“野乱怪黑”而使其更合乎传统的规章。因此,与他此前的风格相比,与张大千的样式相比,他笔墨中的率性和粗放,吻合了黄土高原的那种感觉,但并不完全接地气。事实上,他的这种转变来之不易,又碰上了时代要求中需要那种去除粗放的装饰,比如要“红装”的时候不能“红装”,要“红遍”的时候不能“红遍”,如此,他的时代聚焦不准,影响了它的社会认同。重要的是,你感觉到他是在画画儿,而不是在创作。而新的题材如果没有创作的观念,就不可能调动各个方面来创作时代要求的图像。
幸运的是,历史在上世纪80年代初发生了转折。这一时期,他以全能画手和多样的语言以及深厚的笔墨功底获得了社会的认同,成为20世纪后期延续传统的重要山水画家。
 
吴悦石:他的地位会被慢慢认知
我1978年与何老相识,之后我们经常在一起,所以与何老比较熟悉。有时候一周不见,他就给我写一封信:“悦石,一周未见,接信速来我处。”
有一次我与何老、邵宇、潘兹等去长江上写生,画了三天之后他告诉我不能这样画,山体看似相仿,其实没抓住要点,这个地方的船舶、房屋有什么特点要记住。他还拿出一张纸给我示范,现在这些示范稿我都留着呢,后来都落了款。还有一次何老去我家,我住14层,没有电梯,结果他爬楼梯上来,我真是太感动了。这些往事历历在目,想到老先生对我的教诲,我永远心存感激。
何老,从他的人、他的学问、他画作的修养来看,我们显然还没有充分认识到他的地位。不过,假以时日,大家会在这个过程中充分认识他的价值。
 
路增远:他代表着一种传统和经典
我来自西安,但很遗憾我没有见过何海霞。他离开西安的时候,我大概在上中学。但是在西安有很多他的故事和传说,也有很多他的作品。
上世纪50年代,陕西省美协组织画家去汉中写生。当时从西安到汉中要坐一夜绿皮火车,下车的时候,石鲁一手拉着赵望云,一手拉着何海霞,他跟汉中的画家们说:“我这就是‘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
故事虽未经考证,但是我觉得很有道理。说明何海霞先生在陕西画坛或者是长安画派中,绝对代表着一种传统和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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